众人皆知演员英达有一位高山般的父亲英若诚,鲜为人知的是他还有一位才华横溢的母亲吴世良。近日,他来到西安,向读者介绍双亲,并推荐母亲生前最后一部译作《春月》,希望父亲与他背后的母亲为世人了解。
应邀来陕,只因从未替母亲做过什么
英达此次来陕只为参加万邦荟客馆的读者见面会,其坦承原因:“我从来没替妈妈做过什么事情,这次来,就是想为她做一点事。”
英达的父亲英若诚是我国著名表演艺术家、翻译家、话剧导演,母亲吴世良亦为表演艺术家和翻译家,是原上海交通大学校长吴保丰教授的女儿。因为出色的英语水平,吴世良曾担任曹禺先生的秘书,并为周恩来总理做过翻译,与英若诚风雨同舟半个世纪。
《春月》是美籍华人包柏漪女士的名作,曾获美国国家图书奖题名,登上《纽约时报》33周的畅销书榜。包柏漪是原美国驻华大使温斯顿·洛德的夫人。书中故事从光绪年间写到20世纪70年代初,以“春月”这个出生在封建大家庭的女性和她一生的悲欢离合为主线,从一个侧面反映中国近代社会的动荡和变迁。
英达说,每个家庭中母亲的贡献都是最多的,吴世良把英达送进大学,把女儿送去国外,又把英若诚送入文化部,终于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这时候,她的朋友包柏漪找到她,求助她来翻译自己的作品《春月》。此前《春月》已有多个中文译本,有些没有经过作者同意,有些甚至篡改了作者本意,包柏漪因此拿着书稿求助中英文功底都较为深厚的吴世良。
母亲生前最后的译作,像她自己的故事
英达说,在家里,翻译是他与父母最主要的话题。在翻译上,吴世良大多数时候会听从丈夫英若诚的修改意见。自英若诚在清华遇见吴世良,到两人走过近半个世纪风雨,从毕业后两人联手初译涅克拉索夫的《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到集结成册59年世界文化名人的《比昂逊戏剧集》,多少年来,吴世良从未停止过在译林中的开垦和跋涉。
但在翻译《春月》时,她与英若诚产生过极大的争执,英达说这完全不是母亲的做法。“或许是母亲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就像母亲自己的故事。”英达说。吴世良为《春月》投入了毕生积累和全部精力,在译书还剩最后一章之际她病倒了。在美国留学的英达几乎是吼着叫她立刻去医院,29天后吴世良去世。英若诚从罗马的拍摄现场赶回,替那个四十年前被他追到手的女生合上了双眼。
英若诚坐下来译完《春月》的最后一章,这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合译,在《春月》的封面上,注着“吴世良译、英若诚校”的字样。
英达说,父亲用幽默逗母亲笑了一辈子,父亲的睿智像一座高山,太大,望不到顶,而母亲,像世上所有的母亲那样为家里所有人奉献一生,只是她身上的才华在家人光辉映照下不那样醒目。
“父亲是著名的,高大的,望尘莫及的,不需要评析。我还想让大家知道我的母亲像所有母亲一样奉献,更希望大家能通过书看到母亲的才能。”他说。
英达用八个字形容吴世良:人格高贵,秉性坚强。《春月》作者包柏漪形容吴世良:她从不诉苦,从不去怨天尤人。她身上有一种内在的尊严,一种博大的历史感,使她坚定自若,不被生活的拨弄所左右,赋予她一种独特的高尚气质。
社会应给翻译家更公正待遇
英达在父母的影响下,翻译了不少作品,深知翻译的不易。他翻开《春月》指着一段话说,这样的翻译,怕中国现在无人能做到。
“万象未始,混沌未分。有声无闻,有形不见。黑暗延续,罔记其年……”这是吴世良翻译《春月》开头的家史部分,英达称这千余字让人精妙叫绝,只有母亲那样家学良好、中英文功底深厚的翻译家才能译出这样的文字。
然而,古往今来,翻译家多为他人做嫁衣,是诸多伟大作品的幕后工作者。作为翻译家的英若诚和吴世良,倾其一生从事的翻译事业回报很低,英达昨日呼吁,翻译是一个含金量极高的工作,社会应给翻译家更公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