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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翻译满语书面语的不到50人 精通者不到20人

满语遗产急呼破译者

  在黑龙江省档案馆,将近60吨的满文档案独处一隅。这批尘封的历史文献中隐藏着语言学者未来得及翻译的重要的历史文化信息,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就会成为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有关满语言文字的研究正在受到学术界越来越多的关注,但是学者郭孟秀说:“我们能做的,就是记录这种语言衰微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讲,语言的消失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今年新学期开学,黑龙江大学招收了首批满语言文化本科生。学者们在为挽救满语做着最后的努力。

满语的故乡三家子

  三家子村隶属于我省富裕县达满柯友谊乡,距齐齐哈尔市40余公里,齐嫩铁路在其东侧经过,西面就是著名的嫩江江套。

  2005年8月,一群扛着数码摄像机、数码录音机、数码照相机的学者走进了三家子村,作为其中的一员,黑龙江大学满族语言文化研究中心赵阿平教授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走进这个被学术界称为“满语基地”、“满语研究活化石”的村落了。

  语言被记录在纸上是死的,只有变成语音从人的嘴里说出来才充满活力。“‘天’怎么读?‘帮助’怎么说?”掌握着大量满族文字的学者们,像群咿呀学语的孩子,而“老师”都是年过七旬的老人。

  据国内学者统计,现在在我国近千万满族人口中,会说满语的不足百人,全国仅有我省富裕县三家子村及黑河地区等一些满族村屯的部分满族老人和少数中年人会讲满语。

  而据我省满语研究所的调查,三家子村作为国内满语研究的“活化石”,满语衰落趋势已经明显加速。

  2002年的调查数据显示,当时全村能够非常流利地说满语的仅有3人,占户籍总人数的0.29%,能听懂并说大部分满语的有15人,占总人数的1.45%。而这些满语掌握程度较好的人中,绝大多数在50至70岁之间,最高的达到86岁。从近几年的跟踪调查情况看,老人们的满语会话能力在逐渐退化,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用满语讲述民间故事、传说,相互间用满语对话内容也很有限,只能说些简短的日常生活用语。

清代曾推行全国使用

  满语作为我国历史上一种少数民族语言,在清代曾推行至全国使用。

  据介绍,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中,满语只有口语而没有文字。到了后金时代,满语的文字才由建州女真学者借用蒙古语这种没有音节的文字,一个词一个词地拼写而成。满语在传承过程中还形成了一种极具特色的学习方法,即“画红”,就是在学习书面语时,在词语旁以红笔加画各种标号、符号和重音点,学生看着书,出口即是口语。

  作为“国语”,满语曾在中国的文化史上有过重要的作用,其影响至今绵延不绝。据赵阿平介绍,现代口语中的许多语汇比如“马马虎虎”、“磨蹭”、“嘞嘞”等就是来自于满语。另据学者研究,小说《红楼梦》的语言之所以别有韵味,就是因为其中夹杂了大量的满语,以及当时满人说汉话的语言习惯。

  清朝后期,满语失去了“母语”地位,人们到学龄时只能将满语当作外族语学习,大多数满清贵族也放弃了满语的学习。辛亥革命后,满语学习废止。

二十年中被称为黑话

  近二百年来,满语的使用范围以惊人的速度缩小,清末时已经局限到东北满族聚居地一带。建国后,由于极左思潮的影响,满语的源流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而近年来状况更令人担忧。

  据赵阿平调查,20世纪五十年代之前,三家子村的中老年人以及青年人均用本民族语进行交流,那些嫁给满族的汉族妇女或娶了满族姑娘的汉族人也都会满语,有的老人还能看懂满文,可以用满文写信或简单记事。然而,自从20世纪五十年代末期以后,就有人把满语说成是“黑话”或“落后语言”,甚至有人还把听不懂汉语、不会说汉语、只会说本民族语的满族人说成是“黑五类分子”。这使许多满族人不敢讲本民族语,只能在家里关起门来偷偷摸摸地背着外人讲满语。五十年代末以后进行的极左政治运动,使满族人对本民族的文化和语言产生了极大的消极心理。到了20世纪六十年代末期,满族人的意识中学汉语、说汉语已成为十分荣耀而自豪的事情。

  可以说,从五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的二十多年里,三家子满族村的满语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汉语化变化。

  20世纪八十年代以后,三家子村的农民迎来了新的生活,他们自觉地恢复起了满语,有的老人还向自己的孩子们教授满语。尽管如此,说满语的人口还是大量地减少,许多满语的表达形式已完全被破坏,甚至消失。

改革开放后开始保护

  为了保护满语,拯救满族历史文化,近年来有关部门和语言学者做了大量的工作。改革开放后,以满语专家穆晔骏为代表的黑龙江学者多次深入三家子村和黑河等地进行语言调查,对满语口语进行分类、记录、整理。

  1983年3月,经省委省政府批准,黑龙江省建立了国内第一家满语研究所,标志着满语研究进入了一个更高的层次。1999年11月,满语研究所迁入黑龙江大学,并组建黑大满族语言文化研究中心。

  2000年,经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满语研究中心设立满族语言文化学硕士学位点,获硕士学位授予权,面向国内外招生。到目前为止,这个专业已经培养了4届硕士研究生,并在进一步申请博士点。

  毕业于哈师大历史系的赵阿平于1996年任满语研究所所长,在她的努力下,满语研究所积极开展与国内外学术界的交流合作,主持并完成了5项国际合作满语研究项目。

  近百年来,满族语言历史文化已引起了国际学术界的普遍关注。近20年来,在全世界23个国家都有专家学者在研究满族语言历史文化,日本、韩国等都投入很大的人力与经费进行深入的研究。

  相对于此,国内满语研究无论在资金还是人员方面都非常薄弱。据赵阿平介绍,我国的满族语言历史文化研究虽然处于国际领先地位,但满语翻译、整理和研究人员相对这项紧迫而浩大的工程而言十分匮乏。目前专业人员不过百人,经费更是紧缺不足,作为国内重要研究基地的满语研究所也只有十人左右。

满语不得不面对消亡?

  据介绍,在清代268年历史中,汇集了浩如烟海的满文档案史料。全国现存满文档案史料约二百多万件(册),其中黑龙江省档案馆存有满文档案近60吨。其内容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外交、宗教、民俗、天文、地理等各个方面。如此繁多的珍贵史料,对于古今社会诸学科的研究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但是,如果要把这些珍贵史料翻译出来,需要100个人用一个世纪的时间。但目前从事满语书面语译成汉文的不到50人,而精通书面语的不到20人。如果满语消失,很多清代史实再也没有解密的机会。

  “文字可以通过记录流传,而语言却随着会说这种语言的人的消失而灭亡,如果不及时抢救,一旦这些满族老人故去,满语口语就将从历史上消亡,这将是中华民族文化财富和世界文化遗产的重大损失。”赵阿平说。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今年黑龙江大学满语言文化研究所首次设立了满文与历史文化专业,并正式对外招收16名本科学生。“民间的满语口语交流将在五至十年内消失,但我们的研究一定要进行下去。这笔珍贵的人类文化遗产对于人类社会发展的研究具有特别重要的价值与意义。”赵阿平说。

(来源: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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