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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时代出版短视 文学翻译后继乏人 现状堪忧

难耐寂寞 后继乏人 出版短视 文学翻译现状亟待改观

11月8日,北京商务印书馆迎来了数十位满头银发的老人。这些老人走在街上,恐怕不被多少人认识,但是经由他们笔下译介的外国文学名著,则几乎无人不知,如专门翻译福克纳小说的李文俊、与萧乾共同翻译《尤利西斯》的文洁若、翻译毛姆作品的傅惟慈。各位资深翻译家为了缅怀施咸荣先生对文学翻译事业所做的贡献汇聚一堂。

提起施咸荣这个名字,多数人会感到陌生。他11年前去世,生前长期担任人民文学出版社英文编辑、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副所长、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作为一名编辑,他主编了丛书、文库等千余万字。其中,已成为经典的、由朱生豪翻译的《莎士比亚全集》就是由施先生担任责任编辑的。今天,国人能读到有中文之美的莎翁全集,除却译者的笔力,相当一部分功劳归于施先生对译著的补充、润色与校检。此外,该全集的序也出自施先生之手,但是直至全集一版再版,施先生才署了名。“现在有人只编了一套《莎士比亚全集》,就被炒得不亦乐乎。”学者资中筠感慨道。

作为学者,施先生最早参与美国文学研究会的成立工作,出版了《莎士比亚和他的戏剧》等专著,直接影响了年轻一代对外国文学的兴趣。国内最早的一本《美国文学简史》就是由他和董衡巽共同写就的。施先生更是一位翻译大家,译介了许多外国文学经典与当时最新的文学思潮。今人所熟知的“垮掉的一代”诗作《在路上》、荒诞派戏剧代表作《等待戈多》、赛林格的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都是由施先生最早翻译的,至今无人超越。正是编辑、研究、翻译三者相辅相成,施先生留下了传世译作;自身不为众人所知,甘于勤苦。

反观当下的翻译界,很难找出耐得住寂寞的人,更不要说能被称为翻译家的人了。这是不少人的慨叹。后继乏人,是老一辈翻译家共同的忧虑。目前,庞大的外语学习大军中,仅在校的大、中学生就有8000万之多。在讲求现时回报、选择多元的环境中,日后能够投身于翻译事业的学子可能不多。不久前,一位博士生出色地翻译了乔伊斯所著《芬灵根守夜人》的部分段落,并计划用10年的时间完成全书的翻译,引起了翻译界前辈的关注,感叹“乔伊斯后继有人”。而多数从事翻译工作的人,远非专业人士,翻译工作多在个把月内完成。翻译,成了挣钱的快捷方式,何以出大家?

社会应重视文学翻译,翻译者提高自身学养也是翻译家们的心声。“只要会两国语言,就可以做翻译”是人们的普遍观点,似乎翻译就是种技术活,这是一大认识误区。“真正的翻译者往往是思想的先导,是最早觉醒的人。”戏剧评论家杜高说,“上世纪60年代,施咸荣就翻译了《等待戈多》,曲折表达了他对当时社会的认识,也为中国戏剧界推开了一扇门。”可以说,老一辈翻译家们是未被歌颂的英雄,是他们在改革开放初期为人们带来了大量优秀的国外文艺精神食粮,进而影响了国内当代文艺创作。今人不应该忘记这是一代翻译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作为文学翻译者,则需要深厚的学养与中文功底。老翻译家董乐山曾独立编撰一部《美国生活词典》,施咸荣则在其译著《土生子》中,以生动的北方方言映衬原作使用的黑人英语。

此外,出版社的积极推动也是当下文学翻译界所急需的。人们想看什么,出版社就出什么,这是出版界的现实。于是营销书、励志书成为许多出版社引进版权时的重点项目;国外当代的文艺精品,少有问津。这是大众文化时代的特点,需要被疏通引导。如果有更多的出版社,愿意担当起引导读者阅读取向的责任,将更有利于推动文学翻译界的繁荣。

“我们所怀念的不仅是施咸荣先生一个人,而是这一代翻译家。高尚的敬业精神、朴素踏实的人格与勤勉的学识积累,都是年轻一代要发扬的!”座谈会的窗外是北京王府井大街的车水马龙,镶满了消费时代的符号;窗内是翻译界前辈们的追忆,平和中深蕴着激情与对文学翻译事业的殷殷之盼。

来源: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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